我在大山里看见海边的亲人
（组诗）
小语
导读
2021年，中央重新调整新一轮东西部结对帮扶关系，广州市帮扶贵州省毕节市、黔南州、安顺市23个县。
《广州文艺》2022年第7期刊发的组诗《我在大山里看见海边的亲人》聚焦脱贫攻坚主题，讲述粤黔两地人民的深情厚谊，通过诗歌的形式生动诠释脱贫成果，传播主旋律正能量，共谱乡村振兴发展蓝图，描绘全面建成小康社会的新时代新愿景。作者小语是一名来自贵州、扎根乡村的扶贫干部，这组诗写的正是他的亲身经历，既真实又感人，寄托了他对广州亲人们的呼唤和思念。熟悉的田间地头，珍贵的乡土人情，每首诗都是作者多年参与扶贫工作的结晶，一幕幕记忆犹新的往事令他激动不已，唯美的诗句藏不住乡亲们脱贫后溢出的喜悦。本期“作品选读”推出小语的这组诗，以飨读者。
我在大山里看见海边的亲人
初冬的雨压于薄被
我感觉只要侧身就有冻
寒冰而至，排山倒海
快入冬了
我选择排斥任何一丝异样
包括房间的温度
我坚持用自己焐热的体温撑开季节
我早起夜走
也许顺风顺水，也许逆流成河
天象总是怪怪的
如这株温柔的枫树把自己染得通红
情怀在暗处
向山顶攀爬时见到这株小树
我蹊跷，还未正式入冬呢
大高寨的桃花就和雾一样
开得如此闲庭
我还听见海风拂面，那里有我的另一位亲人
他们都叫一个名字：广州，广州
又见炊烟
所有的爱恨装入眼眶才有青丝豪迈
如老屋后山上青冈林卷着叶子
是我想象的炊烟自在
青筋脉骨是青冈树刚直的一脉相承
很久一语不发
出口即一语中的
也一语双关
人生漫漫，坚硬无比之溯源
与轻柔如烟的人间烟火气
最是疾苦全知的联袂
路，在这刚刚入冬就有浓雾紧锁的大山里
音乐停了打击乐停了
配乐之重音拉开窗棂也快要停下
熄火一样地停
唯有黑黢黢的路还在
与解放鞋和沥青摩擦的声响从未停止
我搭上开往广州的专车
脸冻得通红的时候
帽子温暖像大地母亲的奶兜
捂我的脸庞噜噜红红
同合村的枫香和青冈树都把自己脱得彻底
枝丫上挂着的鸟窝泾渭分明
蜂巢黑得吓人
只是猫冬的马蜂选择了静养
给了人类肆无忌惮穿行的路
村里的一张告示尤其温暖
如立春后的同合村分外光滑
雪与凝冻是黏合剂
大山的色温常常被铺得柔美
早起的鸡鸣犬吠从不偷懒
森林民宿里虎啸依然
静谧的驻村日子
诸多时候以人勤春早之视角
在马蜂醒来前
乱舞一阵，或浓墨重彩
我想过要画一幅春天的画
就画眼前这列开往广州的专车
它免费地以点对点的方式载着我的乡亲和乡村
从山里的山冈出发
在春运时准时返回大海边的岗哨
山里的兰花待开
雨好暴，剥开我的蜡梅
又一下子太阳好大
晒湿我的兰花
我从山里搬回的普通兰花还没来得及开
我期待它开得雅致
无比雅致
像苗家阿妹灵巧的针线活儿
在乡村振兴的征途中复活
别否定眼前这些假花曾有过的芬芳
在香水罅隙里化了很久的妆
从精明者眼角的余光跃出
喜剧，悲剧或唏嘘皆人类而为之
海绵如给自己贴上的层层金光
提醒过，别轻易否定眼前这些假花曾经有过的芬芳
我也是特别特别讨厌这些假花
那是有人缝补季节秃顶时用过的药
速效救心丸一样的药性
花为什么假得真
是被人赞美多了的结果
是另一类天空无能为力地讥讽的隐私
看着假花落魄
就是反省回归之日
尽管曾经的一时鲜嫩欲滴
但，假的真不了
换一种赞誉吧，人类
再肥沃的土地即使长出了杂草
泥土与露水与秋霜
也可薅见棻味与真实的生命
一点儿也不假
稻香鱼
我不知道你游过来有多远
一条鱼或一汪湖的距离
距离从秧禾与稔熟丈量开始
想一种味蕾略略远一点儿不是坏事
如下组入户时闻到炊烟油香
袅袅油锅飘出酥脆酥脆之乡愁
乡愁是我买二十块钱的稻香小鱼
与酸酸甜甜小金橘相遇
约晚茶
晚茶的桥头与晚茶的汤锅
与晚霞的烈焰一样心知肚明
尤其是晚秋的肉质
哪一块肥而不腻
哪一部位最是妩媚动人
或温顺如这能说会道的稻田鱼儿
黄家湾是一汪软软的湖
如此蓝湛之湖是高原的性子
你的湖一直美过春夏
你的湖把秋天揽进怀里
你的湖安静如深闺的自己
在黄家湾遇见如此软软的水波
我反馈给了太阳
太阳欣慰，艰辛喂养的所有生物
舒畅地躺于湖心聆听呼吸
多情的湖是我深圳包生男孩抓紧你指尖的位置
我们浪遏飞舟，我们浪迹天涯
我们把一湖的梦魇牢牢控住
只有在梦里才多梦初识
正是人面之湖如一首抒情散文诗
紧紧的手握住文字高原
情窦颤抖，脉络与红晕慢慢上岸
一只鸟儿的初冬写意
听说这种鸟凶悍
能叫出各种各样的声音
有奔放的，哀愁的，学小孩夜哭的
若有所思的鸟儿期盼一支烟点燃村子
以村里的观景台映照
洞见刚刚好梳妆完毕的晨曦
两鬓如霜是青冈树之杰作
青冈子卷起初冬的鸟鸣
袅袅娜娜
大山里的云特别厚
这只动真情的鸟扯住太阳
撩动晚开的月亮
让黄家湾的暖流暖阳汩汩流浪
多虑了，我担心这只个性的孤寂的鸟儿
学鹦鹉，也鹦鹉学舌
背面
梦想在山里常常落于纸和嘴上
如我追逐秋景奔跑的娴熟
更像烟者错装他人火机
自己不知，烟者却一目了然
风景醉秋的湾外，或
湾对面，背后
有新发现之景致微微蘸红我的黄家湾
太宽的高原与太宽的湖面
自己看不见自己的背面
是络绎不绝的垂钓翁
知这里水之清澈与生硬，有活有苏
山里的秋总是内心拒绝冬日
哪怕浓雾之后有一丁点儿阳光
山也骄傲，山说
闲暇偶要赞誉一下自己的背
背面之水如月光洒金
月光下，轻轻取下纸做的面具
慢悠雅闲地欣赏一下周末的自己
初春的乡村写实
山里的孩子开学了
外出务工的乡亲们走了
寨子里的狗，眼熟我
也不叫了
村里的春早格外空灵
剩下浓稠厚雾与清清脆脆的鸟鸣
还有阳光暖暖
月光软软与喜鹊翻飞
油菜花人勤春早
叽叽喳喳，等
在广州湾的大海边种荔枝的亲人
传消息
丰年，平安吉祥
（刊载于《广州文艺》2022年第7期）
小语，本名杨杰，贵州绥阳人，中国作协会员、贵州省作协理事、贵州省麻山腹地紫云苗族布依族自治县板当镇同合村驻村第一书记。已出版长诗14部，抒情诗5部，报告文学1部。主编诗集、选集60部。“主旋律长诗三部曲”《没有退路是路》《决战贫困》《大道出黔》获贵州省第五届乌江文学奖。先后主编“古镇乡愁”长诗20部、“诗写脱贫攻坚”诗集13部、“时代大英雄”长诗20部、“诗意纪实·乡村振兴”诗集5部，策划、主编抗疫诗集《盼你春天归来》《贵州诗人四十年》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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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 | 广州文艺
编辑 | 果果、芍药
核校 | 文文
审定 | 汐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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